【all叶】不良少年▪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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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月考这种小考试在高三紧张的进程里是不受重视的，基本上考完都只是以班级为单位进行成绩分析，而不会上升到整个年级。
可这届高三却颠覆传统，考前还算正常，考后不到两天年级广播就迅速宣布当天下午召开年级会议，且是去平时不常去的会议室，状况看起来十分严肃。
原本想在最后一节自习课偷偷溜出去打篮球的9班男孩子们面如土色，宛如行尸走肉般的去向会议室，嘴里还黄少天式碎碎念，把冯宪君从秃顶骂到更年期，听得叶修直感叹现在的青年人心理阴暗。
各班落座后会议就迅速开始了，和往常拖拖拉拉恨不得把会议开到学生们吃不了饭洗不了澡的缺德画风大不相同。
学生们好整以暇，抬头看向演讲台，就见冯宪君神色肃穆地注视着他们，良久轻轻叹了口气，沉痛道：“同学们，这次的考试状况实在不容乐观。”
会议室许多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虽然这次的成绩还没出来，但听这么说大抵是不太好了，这让在座不少进入高三后就玩命学习的人都有些沮丧。
“这次考试不是联考，所以没办法通过比较来检验你们是进是退，不过市八中的考题和我们有大部分都是相似的，我们联系一下之后得知了结果……”
市八中是这里名声挺好的学校，在第一批学校里不算特别出众，可和R中这种别人听都没印象的学校比就有云泥之别了，听冯宪君拿这个学校举例子，大家都做好了被碾压的心理准备。
“理科班互相比较，平均分相差将近三十分有多。”冯宪君的声音有说不尽的疲惫，毕竟这个结果确实太残忍，三十分在高考里已经是天堂到地狱的距离。
理科生表情木然，理科的竞争大他们都清楚，要么就是平步青云，要么就是摔进泥底，他们其实已经有所准备，甚至隐隐的……有放弃自己的意思。
“文科班互相比较……”冯宪君看了看那些瞬间正襟危坐的文科生门，没忍住吊他们胃口，“说起来文科生应该都知道，选择文科的学生实在太多了，基本上多一分就是超过了百千人，也因为这样，文科生除非是优异得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否则就很难找到好专业、好工作……”
黄少天突然大喊起来：“夭寿啦，方锐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全场人都吓了一跳，奇怪地看向他们。
方锐配合着捂着心口，颤颤巍巍地发问：“孙子啊，现……现在是多少年了啊……我记得我五十年前还在听冯老师演、演讲，现在他讲完了吗？”
冯宪君气得青筋凸起：“胡闹！再扰乱秩序这学期走廊都归你们清洁！”
俩人赶紧坐好，没想到后脑勺同时被敲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叶修幸灾乐祸的嘴脸，只觉得人生好艰难。
被打断的冯宪君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揭开了悬念：“我校文科班与八中文科班互相比较，平均分相差六点八分。”
会场几乎霎时间就炸开了锅，倘若没有刚刚理科班发三十多分的铺垫在前，文科生不会知道原来相差六分多也是一种实力。
冯宪君被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吓得不轻，颤巍巍地吃了药，而后直面理科生们难看得要滴水的表情，以及文科生们肆无忌惮的狂欢与嘲笑，这时他深刻意识到原来文理之间没有同学爱可言。
“现在大家或许可以稍微明白一点，我所说的不容乐观是什么含义了。”冯宪君说。
文科生们念着大悲咒，举起笔朝理科生不停鞠躬，愿佛祖保佑这些可怜人儿。
“八中是非常厉害的学校，理科生差距有些大其实也可以理解，望你们可以再接再厉，要知道理科追分其实是比较容易的，换作文科生可能再写多八百字都拿不到一分，所以理科生们不要沮丧，机会有的是，努力把文科生打倒吧！”冯宪君慷慨激昂地鼓舞，血气上涌，差点把自己振奋到心脏病发作。
理科生现在好受多了，可文科生就不干了，哪有这样捧一踩一的级长，无耻！
冯宪君就跟感觉不到文科生的敌意似的，冷静了一下，又接着说：“而文科生也不要沾沾自喜，差距这么小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我也为你们而自豪，可是你们不知道，我说的不容乐观里，一半是理科生，一半却是你们。”
众人嗤之以鼻，都感觉冯宪君是怕他们太飘，故意泼凉水给他们，所以一开始并不当一回事。
然而事实马上狠狠甩了他们巴掌，一掌接一掌，左右开弓，打了九巴掌，居然还不对称。
他们听到冯宪君这样说：“下面我来念念文科的年级前十名——第一名：王杰希；第二名：苏沐橙；第三名：周泽楷，第四名：黄少天；第五名：张新杰；第六名：高三1班XXX；第七名：孙翔；第八名：楚云秀；第九名：喻文州；第十名：方锐……”
这话刚说完时还有人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好在冯宪君迅速敲醒他们：“以上十个人，除了特地念了班级的那个同学，其他全部是高三9班的学生。”
这时便震惊全场了，比较清楚9班实力的文科生们还算不是很失态，只是难掩羡慕与嫉妒，可啥都不知道的理科生却吓哭了，那些男生们纷纷向9班的方向拱手，大呼牛逼，9班的学生也是不知道谦虚俩字怎么写，居然拱手回去，说：“都是咱老师教得好！”
文科生们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但最不是滋味的是14班的学生，要知道他们和9班可是一模一样的教师阵容，可他们班却几乎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学生，9班这样说话就好像在故意让他们难堪。
……难堪还没有结束。
冯宪君看这些学生的反应已经足够激烈之后，又悠哉悠哉地吐出致命的一句话：“值得一提的是，前十的学生里，喻文州同学并不完全是文科生，他是选择文科专业的艺术生，高二时经历了艺术生集训，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正正经经地上过文化课了。”
会场激烈的气氛在这句话说出来的过程中慢慢凉了下来，原先还因为不服气或是不甘心的学生们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们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冯级长！我们的奖状呢！”楚云秀冲着台上大喊。
“一个月考要什么奖状？没有！”冯宪君故意绷着脸驳回，可嘴角分明微微上扬，发自内心地为这些孩子们骄傲。
“我们天天挑灯夜读到三点半，你居然说没有奖状？”方锐冷哼，“罢了，下次的倒数前十我们预订了！”
“得了吧你！”孙翔一巴掌呼他背上，“整个班就你成绩最差，比艺术生还差，你也有脸说话！”
方锐委屈死了，捂着头呜呜哭。
喻文州很是抱歉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好意思，我也是一不小心考好了，下次我尽量不这么用心考试。”
“我……你……呜呜呜呜呜……”方锐被刺激大发了，投入叶老师的怀抱哭嚎起来。
周遭的学生看着都有些不适应，这些站在顶峰的学生却这么闹腾，实在有些颠覆他们的认知。
冯宪君没有放任这些顽皮蛋乱来，咳了两声，说到了重点：“我刚刚就已经说过了，文科生数量庞大，唯独是正在最高峰的人才有可以期待的未来，剩下的大多数学生说句难听的，就是在苦苦挣扎，可作用有多大我却不清楚。”
文科生们握紧拳头，脸色铁青。
“而现在，顶峰被一个班，仅仅是一个班的学生完完全全占领了，你们却在为整体上的一点点成绩沾沾自喜，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9班的学生却和大众截然不同，听着这震聋发聩的质问，他们露出了自信到狂妄的笑容，坦坦荡荡地回望那些偷看他们的学生，眼神坚定而锐利。
“超越他们，战胜他们，是你们在高考前唯一的目标。”冯宪君沉声道，一句话就把原先失落的学生们又救了回来，学生的脸色因为这个目标的制定而慢慢恢复了些。
可叶修却暗暗皱起了眉。
“为了自己的将来，努力奋斗吧！”冯宪君最后总结道。
学生们其实觉得这种傻瓜式激励很蠢，可在今天这种打击下，冯宪君这样的喊话却显得格外亲切，于是他们格外配合地大喊起来，齐齐应好。
“等等，我也有句话想说。”
全场气氛最激昂的时候，一个好听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9班的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台上，拿着刚刚冯宪君用的麦，脸色平静地看着全体学生，说道：“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的学生们一旦成为了第一名，他们就绝对不可能再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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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会议算是把9班和全体文科生变成对立面了，纵使9班学生都又佛又道，可也禁不住其他人那仇视的目光，长久的被刺激下来，他们也愤怒了，加倍用功的学习起来。
夏日已经走到尾声，落叶铺满了不宽敞的校道，当楼下的高一二学生们笑着闹着从那路上走过，留下吱呀一片响的时候，所有的高三学生都把脸埋进书本里，赶着课间短短的十分钟补眠，高高叠起的书本后是一张又一张为了未来而奋斗到疲惫不堪的，少年的脸。
冯宪君巡查时满脸红光，为这样的景象深感高兴。
“怎么样，是不是看到了很多2019级清华大学大一新生？”叶修在他身边不无嘲讽地吐槽。
“你别和抬杠，你那天说的那个话可算过分了，你看看把这些孩子们逼成什么样了。”冯宪君啧啧道。
“呵呵，”叶修冷笑一声，“到底是谁逼的冯级长心里不是最清楚了吗？”
冯宪君别开脸装傻：“这个嘛……叫做战略手段。”
“战略手段，就是把我的学生树立成所有人的眼中钉，用我的学生当靶子，给别人当去踩踏的目标。”叶修淡淡地说，眉目间没有往常的云淡风轻。
冯宪君说：“这也没有办法了，他们这么优秀，拿来当当目标也挺好，你看这不就是，别人为了超过他们而奋斗，他们为了维护地位而奋斗，挺好。”
叶修垂下眼帘，叹了口气：“但是他们本来不用这么辛苦的。”
冯宪君也叹了口气：“辛苦是应该的……高三嘛……”
“他们本来可以按着自己的步伐来行动的，但是现在精神都高度紧张……你想想，”叶修说，“他们有多累。”
冯宪君缄默。
“我之所以后来还要再补充那一句，不是我赞同你这种方法，而是你已经做出了把我的学生推到风头浪尖的这件事，我没办法挽救了，我只能让他们再嘚瑟一点。”叶修表情严肃，“努力在气势上吓倒别人。”
冯宪君：“……”
冯宪君：“我发现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气人。”
可其实冯宪君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他望着那些闭着眼睛背书背到烦躁不堪，大力掐着自己手臂忍耐痛苦而后咬牙坚持的学生，心底沉了沉。
他想：每一个孩子都是好样的。
哪怕他们未必能拥有那么完美的未来，但他们的汗水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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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悄然而至，雪花轻飘飘落在傻乎乎把手伸到窗外的学生的手心里。
“啊啊啊啊……”黄少天碰着一一丢丢雪花，落下鳄鱼的眼泪，“雪！是雪啊！南方人的春天来了！”
“呵。”家在北方的王杰希不齿，可暗地里却悄悄把雪花装进了保温杯。
叶修望着野马脱缰一般的孩子们，叹了口气，默默允许了他们的幼稚行为。
他看见了他们眼底乌黑的眼圈，看到了他们微微龟裂的指尖，看到了他们为了一份来自他的信任而拼了命的努力。
好几次他夜晚路过男生宿舍，可以看见有不少的宿舍在关灯后依然有微亮的灯光，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学生。
为了一份荣耀，为了不辜负老师的心血，也为了自己的未来，这些学生们付出了太多可以欢笑的时光。
所以他没办法忍心让他们连一点放松的机会都失去。
整栋楼都几乎被雪花惊动了，闹闹哄哄了好一阵又恢复平静。叶修跳一跳都还没跳到八百分就被喻文州提醒要上课了。
他低头一看，少年人的眉间有冰霜冻不住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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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雪融了成花草的养料，馥郁芳香中高三已经进行到了倒数第二个季节。
而正如叶修所言，9班自从拿了第一名之后，就再也没有掉下来过哪怕一次。即使偶尔个人排名有起有落，整体上还是傲视群雄，任凭别人再怎么仇恨再怎么奋力追赶，他们依然站在巅峰上。
一声微弱的蝉鸣打破了所有节奏。
叶修和韩文清走在临近初夏的校园里，望着正匆匆忙忙奔跑着在筹备成人礼的学生们，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快高考了。”韩文清说。
“嗯。”叶修点了点头。
“快要和他们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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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三章了！你们激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