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叶】不良少年▪33-慕瑾

2017-11-17 19439 638 all叶 all叶不良少年

【all叶】不良少年▪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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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锐突如其来地凶狠不仅镇住了高一的学生，连一向气定神闲的叶修都有些错愕。

他搀扶着黄少天起身，听着自己学生努力地克制疼痛压低喘息时眉头紧紧地皱起，脸色不太好看。

“你被方锐吓到了没？”黄少天还能嘿嘿笑着，眼眶明明都红了一片，他只随手摸了一把就算揭过去了。

叶修望着那高一的级长已经大喝着什么冲向方锐那边，而刚刚还打人不留手的方锐同学马上就把爪子被到身后，留着寸头外加眼睛特别大的他此时此刻满脸都写着无辜，看起来真让人发不起脾气。

叶修对他的印象本就是像这样的。留着最乖的发型，比较活泼，能开微笑，偶尔有点小猥琐，眼睛很明亮，非要概述的话就是9班里最清纯的那块废物点心。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是这货其实是一个真正的刺头。”黄少天被叶修带着往正在争辩的一群人那处走，“来9班的人要么是成绩差，要么是打架闹事这类的，不过后面这些人里……像我吧，原本也是一个大好的青春少年，周泽楷是因为那点破事被逼的改变的，文州是为了保护自己……”

叶修看了他一眼。

“只有方锐是本身就是跟个刺猬似的浑身扎人，平时不惹他他就乖得谁都比不上，但要说打架，他可能不比我手下留情多少。”黄少天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方锐那伙人面前，高一的级长强忍着怒气在教训方锐，方锐一扫刚刚揍人的狠厉劲，笑嘻嘻地赔罪，一口一个老师我错了，老师我这不是看到我老师同学被打着急吗，老师你难道不能理解这种浓厚的情谊吗，老师你看着我真诚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不是眼珠子！是爱！爱！对于同学和班主任深切的爱意！

黄少天努努嘴，道：“但是我们方锐同志从来都没有被记过处分，凭的就是他这份随时可以怂的猥琐气质和真诚的大眼睛！”

叶修哦了声，没什么反应，扶着黄少天飘了过去，一点没打算在方锐身边停驻片刻。

方锐赶紧抓住叶修的手臂朝高一级长大吼道：“我们班主任救我这个坏学生于水火之中，有人想要伤害他我肯定会失去理智的，我在9班可是人送外号护叶宝呢，不信你叫我们老师来说！”语罢转头期待地盯着叶修，就等着叶修动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帮他逃过处分。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叶修的心理素质一极强，被利用了也不闹不怒，只……只捏着方锐的手腕拎开他的爪子，拍拍方锐的肩膀，语重心长：“方锐同志，年纪小不是你做错事并且逃避责任的借口，这件事你只能自己面对，多保重，我们先溜了！”

说完收回手，提着黄少天飞快地离开，潇洒地背影清晰明了地写着“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听着高一级长严肃地警告他们不要离开，等一下要把这件事上报德育处从严处理，方锐欲哭无泪：“我靠，没义气啊！”

125

黄少天被叶修带到了医务室，里头坐着楚薇老师。

楚老师听到有动静时以为是什么学生生病了要她检查一下，便非常自然地抬起头，但目光触及黄叶二人时很明显地停滞了片刻，随后才恢复正常：“叶老师？这是怎么了？”

叶修不甚在意她的反应，把黄少天带到她面前坐下，解释道：“我的学生刚刚打球的时候被球砸到背了，麻烦楚老师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碍。”

楚老师脸色很平静，也不多问，公事公办地检察一番后便和黄少天说了说要注意的事项，而后叫他去医务室的床上趴着躺一躺，叫叶修给他擦点油。

黄少天闻言一瞬间有些发征，马上又恢复了，起身一把揽住叶修的肩膀，结果一扯到背后的皮肤立刻就把自己疼得死去活来的，嘶嘶吸着气：“快老叶！在黄大少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回头升职加薪都不在话下！”

叶修毫不客气地按着黄少天的伤处把他往里头推，不无嘲讽地说：“本读书人是不会接受你这种英语不及格的暴发户的提拔的。”

黄少天被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发脾气似的侧了头不去看叶修，余光去触及到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楚薇老师。

楚老师也注意到黄少天在看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悄悄给黄少天比了个大拇指，搞得黄少天满脸通红。

“嗯？”叶修发现了黄少天的异样，“打楚老师注意呢？”

“滚滚滚滚滚！”黄少天说，“本大爷打着你的主意呢！”

“无价，不卖。”叶修迅速回道，权当开玩笑。

两人进了医务室里的小隔间，黄少天躺在床上，衣摆撩起一小片，露出劲瘦而蕴满力量的腰背，叶修葱白的手指就在黄少天背部拿捏着，推着药油渗入黄少天的皮肤，微凉的指尖触在少年刚运动完体温较高的身体上，按出一小块凹陷。

黄少天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埋在臂弯里的脸已经发烫，叶修的触碰太过清晰，他感觉到自己身子里慢慢烧着一团火，横冲直撞的，烧得他浑身都难受。

“干嘛呢黄少天，”叶修低笑着说，“扭来扭去的，跟条黄鳝似的。”

黄少天感觉到一盆冷水就这么迎面泼到他的二弟上，这踏马的是什么比喻，能不能有点良心！

“你个人民教师文化水平是不是太低了点！有人这样比喻自己学生的吗！”黄少天低喝。

“有，”叶修坦然，“我就是。”

黄少天没脾气了，趴着坐起身，把衣摆一拉，赌气似的就要走了。

“少天。”

叶修突然喊了他一声，去姓叫名，是平时少有的对黄少天的称呼，语气倒还是懒洋洋的，于是黄少天没想太多，直接转过身看叶修：“干嘛……”

刚说了两个字，他就看到了叶修托腮望着他的模样，年轻老师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神色，没有笑意也没什么其他情绪，夕阳的暖光盛在他的眼底，但黄少天却没有从那其中感觉到一丝暖意。

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巨兽似的踮着蹄子，沉默而不容反抗地步步逼近。

“今天帮我挡球的反应也太快了吧。”叶修说的挺轻松自在的，仿佛没有注意到黄少天紧绷的表情，“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呢，你倒先扑过来了。”

黄少天打哈哈：“我这不是救师心切吗？话说我救驾有功难道没有什么奖励吗？快，免了我这个星期的值日。”

叶修看了他一眼，平淡的，明镜似的一眼，黄少天只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一眼全部看穿了，他那些拙劣的伪装都在叶修眼底自己散了，那些不该产生的感情就这样摊开在面前供人观赏。或是随便地踩上一脚。

黄少天突然不笑了，收起了那些嘻嘻哈哈的表情，就像他们俩第一次见面一样，在伪装被揭露后便毫不客气地露出锋芒，恨不得刺伤叶修，叫这个新老师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现下的场景有些相似，但黄少天眼里关不上闸似的涌出的情绪却和那时候相差太远了，那来势汹汹的、控制不住的感情终于挣脱了平时藏匿在眼底的笼子，张牙舞爪地扑向叶修。

一种能将飞奔着去保护叶修的意识深刻成了本能的感情。

“叶老师。”黄少天的嗓音发抖，语气却坚定，“我……”

叶修走到了他面前，说，“没必要说出来。”

黄少天身子一僵，拳头是身侧握紧，青筋突显：“不可能，我……”

“忍着。”叶修淡定地说，双手插进口袋里，晃悠着就要走了。

黄少天握紧的手一松，他听着叶修离去的步子声，嘴唇抿了抿，而后微微张开，眼神牢牢固定在地板上，似乎没有什么神志——

“等我考上Z大我就去追求你！”

大喊出来的话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敢。

叶修身子一顿，他听到了身后有水滴落在地板上砸出的轻响，也听到了黄少天用沙哑的声音发出的嘶吼，满含少年的热血，与酸涩的委屈。

“我喜欢你！叶修，我喜欢你！”

那声音颤抖得不行，裹着重重的鼻音，混着眼泪摔在地上的杂乱的背景音，像闹剧似的，但黄少天没有停下，依然大声地告白。

“我知道不对，但是我他妈就是喜欢你，我他妈根本控制不住！从你开始保护我们开始，你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了，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凭什么记住我的优点缺点，凭什么把我带得这么好，凭什么跑来救我，帮我和我妈争论，帮我解开心结，我根本就不可能不喜欢你……”

像一首歌里唱的，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我满脑子只有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人，满脑子只有考Z大，让你为我骄傲，让你觉得我优秀，然后我就能追你，我就能抱住你，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喜欢你，我……”

黄少天咬着牙说：“我根本不可能让自己不去喜欢你啊……”

叶修从开始就没有说过话，黄少天的肩膀都在发抖，他蹲下，把自己蜷缩起来，如此假装自己不会受伤，假装自己没有蠢到把一个学生对老师的不正常的爱慕暴露，假装自己和叶修以后还能像以往那样亲近而自然的接触。

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发的温暖一瞬间破开他的倔强，他把头埋得更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大滴落下，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哑的哭声。

叶修似乎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用手在黄少天的手臂上划拉了什么，微凉的指尖一下下戳着黄少天的皮肤，叫黄少天又觉得全身都烧起来了，而后他勉强感觉到了叶修写的内容，呼吸越发急促，几乎要缺氧。

“我有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你。”叶修收回手，说。

“什么？”黄少天止住哭声，用闷闷的声音回道。

“你会……”叶修斟酌着说，“会拉二胡吗？”

黄少天：“……………………”

126

德育处的广播播放范围是全校，所以晚修一开始就德育处主任突然开广播说话把全R中的学生都吓了一跳。

“请高二9班班主任叶老师与学生方锐尽快到德育处集中。再重复一次，请高二9班……”

被当着全校人面点名的叶修正坐在讲台上，台下的同学们都有些紧张地望着他，整个班里都在酝酿着一种诡异的静谧。

“方锐，”叶修起身喊了声，随后方锐也跟着起身，一脸严肃地跟在叶修身后，“小周，准备好了吗？”

明明不是当事人也被点名的周泽楷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有些艰难地起身，手上捧着一个长条盒子，跟上了叶修方锐。

9班学生以致敬烈士的目光投以三人。

待到了德育处时，屋里已经做了好几个人，分别是德育处主任、冯宪君、高一级级长以及被方锐殴打的那个学生。

叶修领着两个学生在他们面前坐好，而后神态放松，不说话，笑着看对面几人。

“叶老师笑得这么开心，是不知道事态的严重吗？”德育处主任压低声音道。

“哦？”叶修说，“有多严重？”

“你的学生因一些争执就殴打低年级学生，听说还进行了辱骂，作为一个前辈，做出这样的事，寒不寒高一新生的心？”德育处主任质问。

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叶修清楚高一级长一定没有把完整的事实都说出来，这才导致这个版本听起来对他们如此不利。

那头的冯宪君狠狠地瞪了叶修一眼，看得叶修颇担忧，诚恳地问：“老冯你这对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啊，有空真得去看看医生，吓到我了。”

冯宪君一口气没有喘过来。

“严肃一点！”主任敲敲桌子。

“我不承认你说的所谓事实。”叶修说，表情也认真起来，“之所以会发生口角是因为我的学生和高一学生就篮球场的使用权出现了不同的意见，但归根结底，我的学生是先到场的，高一学生不顾前提硬要抢夺使用权，是他们有错在先。”

说完他又微微转头，看着高一级级长：“而张级长罔顾是非对错，明知使用权应属于高二级学生却要提议双方用打球赛来决定，不公平还另提，这直接导致了后来的动手，我想张级也是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的。”

那级长没想到叶修可以这么损，居然一瞬间就把错误都甩回他头上了，正想说些什么反驳，就见叶修又开口了：“我保证我说的每句话都属实，而因为这件事是我的学生引发的，我认为现在应该由我的学生来阐述一下他不得不动手的原因，请校方判定好了再决定是否给予处分。”

说完拍拍方锐的肩膀，待方锐站起身后，他朝本不该在这里的周泽楷又道：“小周，奏乐。”

周泽楷一脸严肃地打开那个长条的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把二胡，而后努力咬紧牙关克服羞耻，修长的手指在方锐开始讲话后便拨弄起琴弦，一段《二泉映月》配合着方锐如泣如诉地话语显得更加凄凉。

“在叶老师到来之前，我只是一个混混，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没有目标，不想奋斗，人生最大的梦想是活下去……”

二胡发出苍凉的一声响。

“是叶老师，把我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凋零如黄花，孤孤单单……找不到归宿……”

二胡悲哀地吱了几声。

“叶老师对我来说意义非凡，那时候那个高一生……对就是你！居然拿球往叶老师身上甩！你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有没有良心！你别给我解释！什么叫你以为他是学生？学生你就可以砸了吗？主任你听听这话！”

二胡声跟着抑扬顿挫。

“何况那时候是我的好兄弟黄少天去给叶老师挡了球，把自己砸得都快晕了……而这时候这个学生还在嘲笑我们……敢问在座的各位难道没有恩师吗？难道没有兄弟吗？如此一份奇耻大辱！我怎么可以忍而不发！我怎么可以轻易揭过！这是对良心的拷问啊！”

二胡声停了。

方锐愣了愣，他见那些领导都被折磨得痛不欲生，还想加把劲赶紧说哭他们，没想到周泽楷突然停了。他不解地调头看去，见周泽楷指了指主任身后一个正亮着的按键。

“这是什么？”叶修也奇怪。

那主任看了看，下一刻马上毛骨悚然：“是广播键……我忘记关了……”

德育处的广播，传播的范围，是全R中。

笑声马上从各个楼层传了过来，声响之大也反映了这些学生憋笑时间之久。

德育处里一片死寂。

127

处分就在这么一场闹剧里不了了之了。

那次直播德育处闹事后9班的处境就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以前那些会对着他们非议的人明显减少，反而是一看到他们班人就忍不住笑出声的人大大增加了，尤其是方锐和周泽楷，前者作为悲剧主演彻底成了R中网红，后者则是在被扒出身份后受到了种种惊叹，惊叹他这么一个帅哥居然拉得一手好二胡，又惊讶他这么一个帅哥居然这么不正经跟着去配bgm……总之现在周泽楷行走在校园中，听到的对他的评价大多都是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而非像以前那样充斥着嫌恶与叹息。

事件刚结束后因为羞耻到了极点而一个星期没有和叶修说过话的周泽楷在察觉到这些变化后终于主动和叶修搭话了：“你是……故意的吗？”

是故意将他们不一样的一面表现出来，以此换来别人对他们能产生不一样的看法，这样他们就能少接受些恶意吗？

叶修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当然只是意外了。”

周泽楷在期末考前都没有和叶修说过话。

128

时间是夏初的闷热中快速蒸腾，没多久高二学生就迎来了水平测，文科生把看一眼都要呕吐的理科课本啃进肚子里，理科生把一看就头晕的文科课本往脑门上磕，如此熬了半个月，终于换来了水平测时的过C万岁。

叶修和来接他的苏沐秋一起吃着雪糕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这个学期过得还挺快的。”

每天都在奔波而导致眼底一片乌黑的苏沐秋非常赞同地狂点头。

“高二就要过去了。”叶修满嘴清凉，说的话也清清冷冷的。

高二就要过去了，距离他和那些小狼崽子初次见面已经过了一年了，虽然很没有真实感，但他们确实已经相伴着走过了一年，而后将要迎来最紧张的最后一年，然后分道扬镳说拜拜。

明明好像还没相处多久呢，居然就离分开不远了。

苏沐秋见叶修没有再说话，有些心疼地抬手想揉揉他的头，可是手还没碰到叶修呢，这个就在他面前的大活人突然就硬生生地往后退了一大步。